跨学科研究拓展广阔创新论域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明海英
关键词:创新;哲学社会科学;发展;融合;文化;学术;应用;学科研究;实现;教育
20世纪以来,伴随经济全球化、信息化、网络化深入发展,人类社会的发展形态和运行机制不断变革,日益复杂的科技应用和经济社会问题带来的现实挑战愈加多样化,单一学科独立解决重大现实难题的可能性也不断降低。与此同时,现代科学的发展,越来越显现出综合化和整体化特征,越来越表现出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融合性和交叉性。面对知识体系的日益分化、知识生产的碎片化和学科壁垒林立的现实困境,促进学科跨越融合已成为学界共识。实现跨学科研究成为科学创新最常见的手段与方法,在不同学科领域得到了极大重视和应用。
跨学科研究本身不是目的
1959年,英国物理学家、小说家查尔斯·斯诺在剑桥大学作了题为“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的演讲,提出了“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长期处于割裂、对立和相互制衡状态,阻碍了一个国家科学事业的发展,后来被称为“斯诺命题”,并引发了旷日持久的论战。其实,斯诺的演讲内容并不完全公正,所谓“两种文化”不过是个隐喻,他把物理学家描绘成了科学进步的英雄,而把作家和传统文化几乎与停滞不前画上了等号。但是,“斯诺命题”的积极意义在于,指出了由于种种原因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之间,乃至各自内部的不同学科之间总是各行其道、难以融合,不同学科的“隔行如隔山”现象导致经济社会发展中一系列的困境及问题难以解决。
习近平总书记在“5·17”重要讲话中明确提出,要加快发展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使这些学科研究成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重要突破点。通过努力,使基础学科健全扎实、重点学科优势突出、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创新发展、冷门学科代有传承、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相辅相成、学术研究和成果应用相互促进。当代学科发展日益从“高度分化”走向“交叉融合”,深刻反映了人们观察世界的统一性、多样性与复杂性,认识物质世界的方式已经从链条式思维转到系统、网络和规律思维,这就必须摆脱学科的孤立划分与客观世界内在要素彼此密切联系之间的现实矛盾。与此同时,通过诸多形式的“桥梁搭建”,跨学科研究方式也给传统学科持续发挥作用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创新论域。
跨学科研究是突破学科之间的界限,集多学科之力开展的整合式研究。跨学科研究本身不是目的,其核心是解决复杂系统性问题。浙江大学中国科教战略研究院副院长张炜介绍说,纵观人类社会跨学科研究的发展历史和演进脉络,载人航天、深海探索、清洁能源、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等新兴领域,都属于跨学科研究范畴,它已成为促进科学创新的最重要途径之一。
跨学科研究具有驾驭大量复杂问题的能力。科技领域中的一些新发明、新发现,往往是跨学科研究的成果。南京晓庄学院特聘教授邹农俭表示,科学发展的历史表明,科学上的重大突破、新的生长点乃至新学科的产生,常常在不同的学科彼此交叉和相互渗透的过程中实现。20世纪诺贝尔自然科学奖中就有这方面的范例,如超导微观理论由精通固体物理的巴丁和擅长量子场论、数学物理方法的库珀、施里弗合作而创立,从而获得了1972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广博而深远的原创性探索,是跨学科研究最重要的意义。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教授刘仲林表示,拥有跨学科背景的科学家,将不同学科的理论方法移植融合到自己研究的领域,对产生科学原创性成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科学研究已从“小科学时代”向“大科学时代”转型。在推动科技进步、解决人类文明和社会发展领域重大课题的过程中,跨学科研究汇聚群体科学研究的主要方式,成为产生科学原创性成果的动力之源。
跨学科研究以问题为导向,采众学科之长,以新方法、新理论促进新兴方向诞生。创新、求变,为研究复杂多变的现象注入新鲜血液,是跨学科研究的根本价值所在。南京大学社会学院教授陈云松表示,跨学科研究具有拓展领域、更新范式和服务社会的三个层面价值。首先,无论是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内部交叉”,还是与自然科学的“外部交叉”,原有专业领域的研究视野和思维方式,通过交叉获得领域外部学科的启发和触动,从而衍生出新的研究领域。其次,不同学科的研究范式,通过交叉前沿领域的融会贯通,实现对原有学科研究范式的系统拓展和提升。最后,学科发展各有擅长,通过学科融合交叉,甚至借鉴自然科学研究方法、思维模式,能更好更精准地服务“国之大者”。
认识的高度决定行动的力度。跨学科研究也能给封闭的学科研究提供新的刺激和启发。中国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要走出自己的特色,就应直面当今现实中的重大问题,实现学科内部的“精耕细作”和跨学科研究的“集团作战”。
以前沿科学问题为牵引
跨学科研究给科研、教育和管理领域带来深远影响。刘仲林表示,从“单学科范式”到“跨学科范式”的转换,是科研、教育、管理领域的一场革命。跨学科的一般理论与方法研究,跨学科领域专门人才的培养,横向跨学科管理体制的建立等,都需要深化发展。
跨学科研究常常需要一定的冒险与探索精神,这对研究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副院长王晓光看来,好的跨学科研究通常是团队合作型的、复杂问题驱动的、单一学科知识无法解决的研究。做跨学科研究之前,需要成为一个传统学科的专家,以某一个特定学科为立足点,再通过问题驱动,主动跨入一个交叉性新兴领域。在此过程中,强调与其他学科的学者结成合作团队,开展协同研究,由此拉动一个新兴跨学科领域的拓展与实质性发展。
重视跨学科研究,不等于轻视学科研究。邹农俭表示,每个学科都有其独特优势与侧重点。跨学科研究能兼顾学科研究优势、取长补短从而得出崭新的研究结论。特别是在当前学科越分越细、各学科投射范围之间还可能存有诸多“空隙”,跨学科研究应突破学科自身的局限,填补学科间的学术鸿沟,实现新综合,得到新认识。陈云松认为,在传统研究范式擅长的领域,可以通过外来学科工具的引入,进一步提升理论化的能力。在传统方法不能触及、无法阐释或难以理论化的对象领域,学科外部的方法与资源则能够拓展出新的学科增长点。自然科学范式特别是数据思维进入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是跨学科研究的重要趋势。也恰恰是通过这一趋势,哲学社会科学的思辨能力与问题意识,也更有效地渗透入自然科学的前沿领域。
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征程中,推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所遇到的问题往往是复杂的工程性的大问题,注重协同创新发展、注重跨学科研究。跨学科研究必须坚持战略导向、目标导向和问题导向,围绕国家科技战略必争领域主动布局,强化协同,深化产学研合作,贯通从基础研究到应用研究的完整创新链,促进创新链、人才链和产业链融合发展。张炜介绍说,教育部“十四五”拟布局的“前沿科学中心”就是较好的跨学科研究模式。
充分发挥新型举国科研体制优势
促进跨学科研究需要相应的实现机制。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罗卫东表示,第一,要有明确的指导思想、目标和长远的计划以及持续的支持。国家资助机构应该把支持跨学科研究放在一个战略位置,根据学科交叉研究的特点,采取相应的方式长期支持。第二,应与优先资助领域结合起来。优先资助知识前沿领域和具有重要国家利益的领域。第三,应与人才培养和教育相结合,采取新的教育手段和机制。第四,根据不同的领域和主题,采取多种资助机制,探索新的资助模式。第五,注重对研究中心的支持。研究中心可以汇聚不同学科的研究人员、教师和学生,可以与世界各国学术组织建立灵活的合作关系,是跨学科研究有效的组织方式之一。第六,积极支持促进学科交叉研究的平台建设,如论坛、网络、研讨会等,创造促进多学科交流与合作的氛围和环境。
“推进中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跨学科研究,要立足时代背景、提出时代问题,寻找时代答案,从寻找真问题、大问题、复杂问题、关键问题出发,以解决问题为目标,集合跨学科团队开展多学科对话,在相互理解中实现跨学科合作。”在王晓光看来,要主动开展“三大体系”建设,调整学科体系,优化学术体系,创新话语体系,构建起建制化的跨学科研究与教学平台和学位制度。
跨学科研究与复杂社会需求、重大现实需求紧密相连。张炜表示,要充分发挥新型举国科研体制优势,面向“打造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碳达峰碳中和”“健康中国”“乡村振兴”等国家重大战略,依托“双一流”大学建设一批跨地区、跨部门、跨行业、跨高校、跨院系的实体性的交叉科学研究平台。他建议,在国家层面,通过顶层设计激励跨学科教育与研究的战略规划,明确相应的政策体系、管理制度与评价标准。在大学层面,鼓励研究型大学创设“跨学科研究与人才培养委员会”,制定相应的跨学科教育与研究专项发展规划,以实现原始创新和在学术领域上的优势地位。支持研究型大学设立一批独立的、实体化的跨学科教育与研究机构,以推动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的发展。加快建设国际科学中心,吸引全球顶尖科学家到中国国家实验室等跨学科研究机构工作,合理分配与共享核心设施和研究资源,促进全球开放式创新与跨学科合作。
跨学科研究具有科学文化的特质,展现了文化意义上的科学精神。“中国文化本质上具有跨学科性,跨学科观念的变革将为中华文化复兴提供新动力和新空间,我们将迎来中西文化会通、科技与人文会通的新时代。”刘仲林赞同以“本体论”建设为突破口,深化与现代科学哲学、美学、伦理学、逻辑学、脑科学、心理学等学科的跨学科综合研究,大力推进符合中国国情且具有中国学术发展特色的学科综合建设。
科学无国界,科学问题包括哲学社会科学的问题,是全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把中国实践总结好,就有更强能力为解决世界性问题提供思路和办法。”繁荣发展具有“顶天立地”功能的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立地是首要的,是战略基础,其核心单元是学科,跨学科研究是题中应有之义;顶天是追求,是学术使命,其价值指向是学术报国,跨学科发展是务实求真的需求。观察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需要有一个宽广的视角,需要放到世界和我国发展大历史中去看。面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伟业,跨学科研究的谋划和发展,只有紧紧围绕党和国家关注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积极组织开展跨学科研究,努力探索哲学社会科学跨学科研究的创新路径和优化形式,充分发挥哲学社会科学的思想库作用,才能永远处于“创新进行时”,为党和人民事业贡献智慧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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