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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哲学宣言——刘 仲 林

  

  中国新哲学宣言

  ——在中国哲学大会上的发言刘 仲 林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人文学院 安徽合肥 230026)

  

  摘要:从中国哲学建设思路,通贯新哲学的“大原则”,传统哲学“道”的再生,新哲学的四大会通等四个层面,探讨了中国新哲学建设的基本理论问题。

  关键词: 中国哲学;新哲学;道 ;创造

  中图分类号:B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引 子

  “宣言”是一种郑重而严肃的宣示,不是学术论文常用语,而在庄严的中国哲学大会上,以“中国新哲学宣言”为题发言,更是少见。笔者准备向大会报告的原不是这个题目,发言前一天,改成这一题目,意在挑战一个沉重而无奈的现状:中国哲学“注经论史”研究何其多,中国哲学“新理论”建设何其少!中国哲学已经不可避免地沦为创新时代的落伍者。

  陈学明认为:“当今学术界对一连串现实问题的研究,之所以难以推出具有重大影响的成果,关键在于缺少一种成熟的、有着强烈的穿透力和处理问题能力的理论框架,缺少一种广阔的、有着极高包容能力的思想视域,而唯有哲学才能提供这种理论框架和思想视域。这是由哲学这门学科的特殊的性质和功能所决定的。当代中国并不缺少‘小技巧’,缺的是‘大智慧’,而真正能孕育‘大智慧’的首推哲学。当代中国对哲学的需求是如此急切,哲学工作者则要问一下自己:当代中国哲学界的现状能满足这种需求吗?在一种新的中国哲学诞生之前,哲学是无法履行在当代中国的职责的。”([1]P113)

  李大钊1919年在《新纪元》一文中说:“人生最有趣味的事情,就是送旧迎新,因为人类最高的欲求,是在时时创造新生活。”([2]P606)对中国文化而言,新世纪最有趣味的事情,就是送旧文化理论,迎新文化理论。伟大的五四新文化运动,迄今已80多年,在这期间,学术界对旧文化的批判不少,论战的口号也很鲜明激烈,但迄今新文化理论建设却不多,即使有个别学者投入新理论探索,往往因难入主流、后续乏人而成绝响。一个完整的新文化运动应包括论战(对旧文化批判)和建设(新文化体系建设)两个阶段,如果只有论战而没有随后的建设,就如同只开花不结果一样。傅铿在评述韦伯(M.Weber)的观点时指出:“破除一种传统必须同时创建一种更合时宜和环境的、也更富于想象力的新传统;只有在新传统的克理斯玛(超凡魅力)力量压倒了旧传统的习惯势力之后,旧传统才会逐渐地退出历史舞台,新传统才会赢得人们的广泛支持,才会深入人心。否则的话,凭空是不能破除传统的。没有更好的、更具克理斯玛的传统,旧传统就会死灰复燃。所谓‘不破不立’,作为一种规律,事实上应该倒过来,即‘不立不破’,因为创造传统要比破除传统困难得多。”([3]序)新传统取代旧传统,用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的观点说就是“一个范式”取代另“一个范式”,他说:“一种范式经过革命向另一范式逐步过渡,正是成熟科学的通常发展模式。”([4]P10)单纯的分析或批判,并不能自然产生新范式,只有经过艰苦的创新和细致的理论建构,新的范式才能逐渐清晰和明朗。令人遗憾的是,20世纪20年代和80年代的两次大论战都未能及时转入中国哲学与文化的“新范式”建设,与大论战规模相匹配的新理论建设高潮始终未能形成。

  有的学者指出:“哲学是时代的火焰,是一个时代最精致、最深刻的思想。社会越是向前发展,人们的实践越是复杂,社会生活越是丰富多彩,时代的变革越是深刻剧烈,就越是需要哲学,越是需要我们重视哲学,发展并创新哲学。”([5]P7)面对激烈的国际竞争和不断深化的国内改革,如果中国哲学的研究只停留在热点的炒作、琐细的考辩、经学的论证上,不能从战略和全局的高度为大变革的时代提供实实在在的新观点新理论,我们就不能完成中华民族新旧文化的历史转换,就会严重制约经济改革和其他领域改革的深化发展。只要看一下目前社会上浅薄的思想流行,空洞的说教依旧,怀古复旧情绪蔓延,拜金主义与形式主义横行,每一位有责任感的中国人都会感到新的哲学和文化理论建设何等重要!

  一 中国新哲学建设的一个思路

  早在1935年,张岱年先生就在天津《国闻周报》发表《论现在中国所需要的哲学》一文,深刻指出:“现在中国人的思想,或则依傍古人,或则追随西哲,有独立的气魄的,实在太少了。但文化之重建,须先有思想之独立,而如欲思想独立,必须有哲学之创造。”“中国能不能建立起新的伟大的哲学,是中国民族能不能再兴之确切的标示。而如想创造新的哲学,必须先认清现在中国所需要。”([6]P242)

  张岱年认为,中国现在所需要的新哲学,最少须能满足如下的四条件:

  (一)能融会中国先哲思想之精粹与西洋哲学之优长以为一大系统。今后中国新哲学,必是中国以往哲学之继续发展。然而却亦不能不适应世界哲学的大流,更必要赶上西洋哲学。所谓迎头赶上即是以现代西洋哲学所达到的境界为基础而作更进一步的发展。

  (二)    能激励鼓舞国人的精神。中国现在所需要的哲学,乃是一种有力量的哲学,能给中华民族以勇气的哲学,必是能助其民族应付新环境的哲学,有变革现实之力量的哲学。

  (三)能创发一个新的一贯大原则。真正的综合必是一个新的创造。必有一个新的一贯的大原则,为其哲学之根本义,为其系统之中心点,以之应用于各方面,以之统贯各部分。这个通贯各部分的、这个一贯的大原则却不是可以从别的哲学中取得的,而必须是新创的。

  (四)能与现代科学知识相应合。在今日,精确而可靠的哲学,必与科学相应不违。哲学可批评科学,可考察科学之根本假设,然而在根本上哲学是不能乖乎科学的。

  以上四点概括起来,就是:融会中西—激励精神—创发原则—应合科学,可以简称“中国新哲学四要素”。其中,“融会中西” 是新哲学的着力点。这一观点,既不是辩证唯物主义体系的照搬,也不是全盘的西化,更不是儒学的复兴,而是密切结合中国社会发展现实需要的哲学综合与创新。“激励精神”是新哲学的指向。我们今天要发扬的卓越的文化精神,乃是“自强不息,生生日新”的刚健精神。“创发原则” 新哲学建设的基本点。从何处入手,以何思想通贯,这既是建构新哲学的关键,也是其难点。“应合科学”是新哲学的前瞻点。时下,哲学界多提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哲学、西方哲学的互动问题,忽视了与科技哲学或科学技术互动的问题,是一明显疏漏。张岱年先生70年前就提出新哲学与科学应合问题,体现了一种难得的远见卓识的。

  二 通贯新哲学的“大原则”

  “创发一个新的一贯大原则” 是新哲学建设的核心问题。这一点不解决,新哲学就会成为漫谈和散见的堆砌,理论零碎而难成系统。这里令人感兴趣的是:通贯“新哲学”的“大原则” 究竟是什么?

  张岱年先生对此有一段精彩的阐述:

  

  《易传》认为,变化的根本要义是“生生”。《系辞上》赞美天地的伟大说:“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世界是富有而日新的,万物生生不息。生即是创造,生生即不断出现新事物。([7]P228)

  

  文中传递出两个重要观点:1、中国新哲学把《易传》的“生生日新”思想,作为传统与现代转化的衔接点。2、“生即是创”是一个重要的转语,这一“转”,就把中国哲学基本点从传统转到了现代。由此,我们可以说“大原则”的聚焦点是“生生”,其现代含义是“创造”。

  什么是创造?现代创造学认为,衡量创造主要有二个标准,一个是新奇性,一个是适当性(和谐性),二者缺一不可。重复生产的东西,没有新奇性,不能称为创造;胡乱拼组的东西,没有内在和谐性,也不能称为创造。基于此,我们可以说:创造是赋予“新”而“和”的存在。

  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哲学价值观主要是一种伦理观。孔子以“仁”为道德第一原则,认为“仁”具有最高的价值。他说:“好仁者,无以尚之。”(《论语·里仁》)仁是最高的,没有比仁更高的了。新哲学则认为:人类最高的大德,或人生最高价值,不是仁,而“创”。

  人类创造思维由两大基本思维方式构成:一是概念思维,一是意象(直觉)思维。概念思维以言传认识为基础,遵循形式逻辑规律;意象(直觉)思维以意会认识为基础,遵循审美逻辑规律。概念思维在古代西方得到较早重视,意象思维在古代东方得到较早发展。大量事实表明,盛行于中国古代的取象比类法和象数和谐法,与创造中的意象思维推理方法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可惜由于经学文化束缚,这一思维方式,长期被局限在阴阳、五行、八卦的模式内,失去了自由创造生机。中国新哲学将把扬东方之长和补西方之短密切结合起来,促进两大基本思维方式在创造实践中互补协调发展。

  由此,通过从“仁”到“创”转换,或者说从“生”到“创”的升华,通贯中国新哲学的大原则浮出了水面。这一新的大原则,将带来了传统价值观和思维的深刻变革。而价值观和思维观的变革,正是传统哲学向现代转换的核心问题。

  三 传统哲学“道”的再生

  如果说时代精华凝聚于“创”,则中国哲学精华凝聚于“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中国哲学最高追求就是“志于道”(《论语·述而》)。中国哲学之“道”的主要含义有二:“本体”和“境界”。从根本而言,是一种境界。确切地说,“道”是通过人的整体领悟而在实践上达到的一种境界。这一境界难以言传,但可在实践中体会。从一定意义上说,新哲学是传统哲学“道”的再生,这里所说的“道”的再生,不意味着古代传统之道的复旧,而是在时代基础上新的开始。其核心是人的再生,精神的新生。

  西方文艺复兴有许多内涵,其中最根本的内涵,是人的创造力和创造精神的觉醒和爆发。“上帝”就是人们心中最高的创造者,他开天辟地,创造了人和万物,成了人类仿效的榜样和楷模。中国新哲学有许多内涵,其中最根本的内涵,也是人的创造力和创造精神的觉醒和爆发。“道”的最高意义就是人在创造中达到的“天人合一”境界。

  “天人合一”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一个基本命题。张岱年认为,传统哲学所讲的“天人合一”,主导的是一种以“静”为主的天人合一。这种天人合一,能令人心境扩大,达到很高的精神境界,然而非人生之鹄的。人生最高目的是“动的天人合一”。“动的天人合一”核心是人的创造实践。天地万物是物质进化、生生创造的结果,人需要自觉地加入自然创造的过程中去,改造自然,使之合于人的理想,将不自觉创造升华为自觉创造。人以自己的创造回应自然的创造,从创造中来,又回到创造中去,达到天人和谐的境界,体验到天人合一的真谛。简言之,动的天人合一是人以创造者的身分参与其间的天人合一,是高扬人的主体能动精神和实践精神的积极天人合一。

  当然,从整体上说,道是静与动的统一,而不是静与动的对立,道既是亦静亦动,又是非静非动。我们今日强调“动”的主导作用,一方面在于它确实是宇宙进化、人类进步的源泉,另一方面,在于伴随小农经济、专制制度、经学文化产生的是一种以静为主的文化精神,这种精神或显或潜包含在我们现时的许多观念中,有意无意成为左右我们知行的主导,而这种精神是和现时代的主流精神背道而驰的,不从深层冲破这一精神囹圄,中华民族就难以实现真正意义上觉醒和腾飞。

  创造是人的本性,是人天性中本来就有的东西,它不是从外边灌输进去的,它是大自然赋予人最宝贵的东西。古人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意思就是,天赋予人一种本性,遵循人的本性去实践就是道,用道修己化人就是教。人的本性是什么?从今天看,人的最高本性凝聚为一个字就是“创”。但这个“创”,不是琳琅的产品,不是宏篇的大论,更不是喊在嘴上的口号,而是在实践中刻骨铭心的体会,准确地说,是人生的亲证。这是一个豁然开朗的澄明境界,是一种亲临高峰大海的至美体验。自由发挥这种创造的本性,既“成物”又“成己”,就是修道的最高境界。?对“创造之道”的追求,是通贯新哲学的核心和主线。

  四 新哲学的四大会通

  以“创造之道”为核心的从传统哲学到新哲学转换,将在东方与西方会通、传统与现代会通、科技与人文会通、大众与精英会通中得到充分体现。

  中西差别,古今不同,原因十分复杂,然而从发展的角度归结为一点,就是“创”上的差距。张岱年说:“近代西方的一个最重要的精神就是创造精神,我们学习西方就应学习这种精神。”如果说20世纪之前,由于资本主义蓬勃发展,激烈的市场竞争提到了日程,创新成了战胜对手、发展自己的强有力手段,成了关系到企业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创”作为竞争的武器,以非自觉的方式在工业飞跃中获得广泛实践和发展;那末进入20世纪以后,一批与“创”有关的研究领域相继崛起,如创造心理学、创造工程学、创造教育学、创造社会学、创新经济学、创新管理学、创新体系建设等等,标志着人类创造活动由自发步入了自觉的新阶段。创造已从个别走向普遍,从零散走向系统,从局部走向整体,从被动走向主动,我们已步入了一个以创造为主旋律的新时代。

  正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下,以新的目光反思“创造”意义和价值的问题应运而生,一时形成社会上人人谈“创造”的热点,但许多谈论是急功近利或口号式的,显得很浮躁浅泛,只注意到物质和经济价值,没注意到文化和精神价值,换言之,只注意到产品和技术的创新,没注意到人和观念的创新,以至市场经济的创新需要,与道德至上的文化传统,发生尖锐的冲突,文化改革的滞后和深化改革的迫切性日益明显。中国新哲学建设,正是考虑了上述时代特点和现实需要。

  科技与人文会通的问题,是目前学界议论的热门话题。当我们仅从科技与人文的静态成果上去考虑,两者的差异和区别就难以弥合;当我们从创造的动态过程理解科技与人文,两者类似的创造思维历程和思维方法就会使人感到强烈共性。新哲学创造的视角,正在把科技与人文会通从传统的静态研究,引向动态研究的新方向。

  我们的时代,是一个激烈竞争的时代,新的世纪,是一个创新飞速发展的世纪,无论从个人角度还是从民族的角度说,觉悟创造本性,发挥创造潜能,投身创造实践,都应当是不二的首选“大原则”。因此,中国新哲学新文化的建设如果仅限于哲学文化专业领域,仅限于少数精英人物,与大众无关,就违背了作为“大原则”的初衷。张岱年指出:“文化建设是不可不顾及民众的,民众之一般物质生活、心理状态、风俗习惯,应有一番根本的革新。文化革命之目的当是‘人之再造’,或者说文化革命工作即是‘造新人’的工作,要使人民的目的、兴趣、行为,皆有一种改变。”([6]P235)一种新的哲学思想能否引起大多数人的认可和共鸣,形成精英和大众的双向互动,是检验这种思想是否是大思想或时代思想的重要标志。

  在山东青州博物馆,有一个名为“龙兴寺佛教造像群陈列厅”,展品很特殊:堆满了难以复原的被毁塑像碎片。面对支离破碎的场景,这使我们联想到中国哲学,如今,对她的研究、她的普及,不也有类似场景吗?作为“一以贯之”的中国哲学整体还在我们心中吗?

  我们决不相信中国哲学只是书斋里的经文,冷漠的知识碎片。她的宇宙人生情怀,崇高理想追求,至善至美境界,震撼心灵气魄,如今潜藏在哪里?她的沉默,是因为我们心的沉沦,心灵之火尚未点燃;她的微弱,是因为我们心与心缺乏交流,心灵之声尚未共鸣。每个炎黄子孙血管里都流淌着中华文化血液,但由于人为的环境原因,中华文化失去了大道追求,止于“小学”,泛于伦理,创造之火微弱了,理想之光暗淡了,热血变得冷漠。只要大众的中国文化心觉醒,先觉觉后觉,形成大众传播,她的伟大精神和力量就会再度发扬光大,一个比歌星球星热、文凭外语热更为波澜壮阔的中国文化高潮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为用扎实的努力为中国新哲学催生!听:

  婴儿呱呱坠地了,

  盆在那儿?

  汤在那儿?

  淋漓的血液,

  染成一片胭脂。

  红的玛瑙哟!

  血的结晶哟!

  风在贺歌,鸟在贺歌,

  白云涌来朝贺。

  滚滚不尽的云流哟,

  把清莹无际的青天流遍了!

  你那火一样的、血一样的,

  生花的彩笔哟。

  请借与我草此《创造者》的赞歌;

  我要高赞这最初的婴儿,

  我要高赞这开辟鸿荒的大我。([8]P4)

  

  参考文献

  [1]陈学明.中国新哲学的构建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功能[J].中国社会科学,2004(1)

  [2]李大钊.李大钊文集(上)[M].人民出版社1984年.

  [3]傅铿.论传统(序)[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

  [4]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

  [5] 李铁映.哲学的解放与解放的哲学[J].哲学研究,2005(1).

  [6] 张岱年.张岱年全集,第1卷[M].河北人民出版社1996年.

  [7] 张岱年.张岱年全集,第5卷[M].河北人民出版社1996年.

  [8] 郭沫若.创造者[J].创造季刊,1922(1).

  

  原载《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4期

  

  

  

  


  本文是作者2004年8月11日在“中国哲学大会”上报告发言稿,其中引子部分有增修,正文未作改动。自该大会后,新哲学探索依然十分微弱。发言稿是作者多年探索的浓缩,现首次发表,与学界交流。

  收稿日期:2006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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